愛知早恕

请你不要忘记我

【诺民】刺青爱人(下)

*文身师诺x穿孔师民

*一点马东 

*全文3.2w+ 勿上升


“刺进我的生命里,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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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回,罗渽民对早起没那么多阴影,很顺利的起床。缩在温暖的被窝里睁开眼,暖气太足,吞噬掉空气中的水分,他口干舌燥,连想说话也不能做到。冬眠的小动物伸出一只手够到床头柜昨天准备好水的吸管杯,缓缓坐起来,蓬松的慢慢吸水喝。

 

冬天干燥,体现在雪这个漂亮的生物中,没有浪漫细胞的人去看只会觉得这是一撮惨白的粉末,冰冰凉凉,没什么好抒发情怀。窗外天空泛着一股青色,生涩的青,愣头愣脑的,像是膝盖上总会无缘无故出现的淤青。灰蒙蒙的,罗渽民脑袋苏醒,他放下吸管杯,去洗漱换衣服。

 

不太想穿浅色,罗渽民站在衣柜前思考。冬天属于栗色,属于大地原本的颜色,沉闷不堪,偶尔穿点亮的白又要和雪融为一体。算了,他不在真正的时尚界中心,穿得普普通通就好,条条框框的规矩一束缚,人叛逆起来就只想裸奔。

 

是真来得早,罗渽民快到店门口的时候瞧见李帝努一身工装,踩着马丁靴把卷帘门推上去,动作干脆利落。赏心悦目也不过于此,这人有着模特的比例,果然是分割精妙,天生的衣架子。

 

李帝努好像不怎么怕冷,罗渽民今天还为了一圈围巾,他其实想贪靓穿少一点,让人看起来不那么臃肿,结果一出卧室门,被房门外的温度差吓退——该穿什么穿什么好了。

 

 

“李帝努,”罗渽民喊他,“我今天来得早吧?”

 

李帝努上下打量一秒,从善如流:“嗯,稀奇。”

 

“这有什么稀奇的,以后你经常会看见。”罗渽民自觉自己吹牛,但面不改色。

 

上午头昏昏沉沉,罗渽民缩在座位上动也不想动,闷声睡大觉。脑子里钝钝的疼,拉扯感让罗渽民的太阳穴突突的坠痛,闭着眼睛半天也找不到睡意。大抵是感冒了,那天就应该感冒的,罗渽民脑子里混乱的想,不知道怎么姗姗来迟,还以为自己今年冬天不会感冒呢。

 

不过这都是小事,罗渽民终于感受到生病带来的困意,他小小打了一个哈欠,缩在自己工作室的单人沙发上睡过去。

 

李帝努虽然没有客人来文身,但他手上还有不少稿子没画,伏案绘制良久,等到肩颈僵硬得不像话,不得不休息了。李帝努抬头活动一下肩颈的肌肉,粗略一算,这几个小时里罗渽民好像没发出任何声音。

 

以为是罗渽民的前男友再不知好歹的前来,李帝努起身走到门口罗渽民工作室的位置。

 

暖气是不是有点过于足了,罗渽民的脸睡得红扑扑的,额头上布着一层细细的薄汗,鼻尖像是要冒热气似的,整个人软绵绵的。李帝努来不及在心里记录罗渽民这副可爱模样,他听见罗渽民不太正常的粗重的呼吸,眼神再扫视在罗渽民的嘴巴,干得起皮。

 

发烧了。

 

李帝努判断的很迅速。

 

他拿手背去贴罗渽民的额头,像是在触摸刚刚装满热水的玻璃瓶。李帝努半跪在罗渽民的沙发前面,推了推昏睡的罗渽民:“醒醒,得去医院看看。”

 

罗渽民没醒,李帝努又喊了几声罗渽民的名字。

 

“醒醒了,你发烧了。”李帝努说道。

 

罗渽民眼睛动了动,要醒过来。脑子烧糊涂了,眼睛被身体不正常的温度一蒸,洇着一汪粉红。

 

李帝努见他醒了,拿起他搭在椅背的外套,帮他穿上:“来,穿衣服,去医院。”

 

没反应,乖得很。

 

李帝努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抬头就抬头。像只汤圆,刚出锅的那种,冒着浓郁的香热。

 

翻出来的针织帽帽檐快压着罗渽民的眼皮,他半睁着迷蒙的双眼,脑子里灌了岩浆似的,身上又像在冰川。围巾被李帝努拉到鼻尖以上,结果罗渽民只有一双半睁的眼睛露在外面。李帝努今天骑了车,今日风大,坐上机车不更是大风凌冽,非把罗渽民整成肺炎不可。

 

医院里这里不远,李帝努站在路边等车。

 

罗渽民站不住,人直要睡过去。每年冬天都是对罗渽民身体素质的考验。李帝努一手揽住罗渽民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忙着看车还有几分钟才可以到这里。围巾太闷人,罗渽民呼吸不畅,他抬手扯下来,往李帝努的颈间埋了埋,这样靠着舒服点。

 

发着烧的人呼吸温度是要比常人更灼热几分,罗渽民干燥滚烫的呼吸像一层绸缎一样叠加在李帝努露在寒风中的脖子上。李帝努的脖子一僵,接着是背部、肩膀、手臂、腹部,腿部,他迟钝地分神去看靠着自己的罗渽民。

 

鼻尖已经被风吹出浅浅的水红,睫毛微微颤动着,特别长,像是羽毛。

 

李帝努替他拉上围巾。

 

车来了。

 

李帝努把罗渽民塞进车里,自己再坐进去。罗渽民稍稍恢复意识:“去哪里……我们?”

 

“医院,你发烧了。”李帝努说。

 

罗渽民哦了好长一声,尾音拖沓着,在李帝努的心上扫下一尾痕。

 

“每年冬天都会发烧啊感冒啊,”罗渽民头昏脑涨,“所以没什么大事。我觉得,多喝热水应该就可以好起来。”

 

“嗯。”李帝努回应他。

 

李帝努不想罗渽民挂水,医生也建议不用挂水,最后开了点药。李帝努去拿药,罗渽民就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着,现在脑子清醒了不少。他自己拿手贴了贴额头,还是有点烫,明明睡觉之前还只是觉得感冒,怎么醒来就发烧了?

 

而且,现在是李帝努带他来的医院。

 

好奇妙的感觉,罗渽民低头看自己的鞋尖。

 

“喏,吃药吧。”李帝努把药和矿泉水一并递给罗渽民。

 

罗渽民嗓子哑着,说话声音不大,因为发烧的缘故带着颗粒感,像毛玻璃般雾蒙蒙的,不透彻,听进耳朵里莫名心痒,耳朵里的痒痒肉被挠了几下。李帝努耳朵条件反射地动了动,同罗渽民讲这个药吃几粒,那个药吃几颗,一日三次或两次。罗渽民慢慢从药板里怼出药,一股脑塞进嘴里就水吞了。

 

水光沁润的唇在医院强烈的照明下闪着温润的柔光,李帝努不躲避地看了,询问罗渽民的意见:“嗯,医院要下班了,中午想吃什么?”医院人多,能在上午下班之前结束看病已是万幸,不用拖到下午。罗渽民感觉喉咙里还是有药的异物感,他接着吞了一口水缓解。

 

全程是李帝努一个人在跑,挂号、排队、问诊、拿药、交钱,罗渽民仿佛回到幼年被母亲牵着来医院看病,只需要静静坐在一旁,这次是角色换了,是李帝努。罗渽民挺想知道李帝努这人到底为什么这样好,思来想去没找到突破口,生病的人尤其爱胡思乱想。

 

“吃点清淡的吧。”罗渽民略略说,“我嘴巴里没味道。”

 

“说句实话,我什么也吃不下。没胃口。”

 

李帝努来回扫了他几眼,眸中似乎在评判罗渽民说话内容的真假,最后他妥协下来:“好,但多少要吃点,不然身体也不好受。”

 

罗渽民还在思考自己设下的命题,胡乱地点头。

 

李帝努带罗渽民去一家粥店,另外点了些菜,问服务员要了热水给罗渽民喝。罗渽民捧着微烫的杯子,乖坐在李帝努对面小口喝水。

 

如果要问李帝努,罗渽民什么时候最可爱,现在他可能会答,在医院坐在长椅上缩成一团的罗渽民最可爱,小迷糊鬼,难受得呼吸也不顺畅,皱巴巴的脸。不希望罗渽民生病,李帝努单纯从罗渽民皱巴的小脸出发,像只小动物,整个人小了一圈。

 

“和朋友说了吗,你生病的事情。”李帝努抽空看了手机信息,还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罗渽民迟缓地摇头,朋友说的应该是李楷灿,可最近实在太麻烦李楷灿了。况且,他每年冬天都要发烧感冒的,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没必要知会李楷灿。晚上回去再睡一觉,明天罗渽民就可以满血复活。

 

李帝努得到答案之后没再说什么,嘱咐罗渽民多喝点水,往后日子愈发冷下来,记得多添些衣服,不要追赶那超前季节的时尚。无端像个妈妈,罗渽民瘪瘪嘴,答应下来,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已经这般听命于李帝努。目光被窗外的绿色吸引,餐馆对面的商场正在鼓捣巨型圣诞树用于门前空地的装饰。

 

啊,日子过得这样快,居然已经临近圣诞节。这一年快过完了,罗渽民心头蒙上一层不易察觉的悲哀,他总以为时间的速度是不会改变的,到如今,时间好像愈发快起来,他要追赶不上,他的思想也要追赶不上。

 

喝完粥,他们折返回店里,李帝努拿钥匙开门,罗渽民站在他身后无聊地踢台阶上的雪。松松散散的雪溅到鞋上,罗渽民想着把针织帽摘下来,不然他眼皮总是被压着,别扭。

 

李帝努进店找来烧水壶给罗渽民烧水,罗渽民坐在单人沙发上蜷着。药里的确有安眠的成分,罗渽民眼皮打架,只想睡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等李帝努端着烧好的水过来,罗渽民已经熟睡,李帝努看了几秒,把热水灌进罗渽民的保温杯里。

 

想吸烟,李帝努忍住了。他找来毯子给罗渽民搭上,工作室的灯光总是半明半暗,罗渽民把自己塞进灰暗的角落。李帝努自觉自控力不错,他盯着罗渽民的睡颜,看着他不自觉颤动的睫毛,情不自禁地探手拨弄几下。罗渽民皱了眉头,李帝努收回手。

 

李帝努半蹲的姿势有点不好受,暂时还不愿意改变。他继续放肆地看了罗渽民几秒,有人推门而入,是来找罗渽民的。

 

“罗老板……!”

 

女郎话还没有说完,打眼看见李帝努已经站起来,对他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食指搁在唇边,目光沉沉扫过来。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一定可以看出李帝努是不高兴的。女郎下意识止了声音,目光里皆是探询与好气。

 

李帝努把她往后领,这才说:“他生病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

 

女郎回看了一眼熟睡的罗渽民,看上去的确是带着病容,她说知道了。

 

临到出门,女郎忽而问:“您是他的爱人?”

 

正拿着烟盒打算出去吸烟的李帝努一顿,抬眸看向女郎:“不是。”

 

“哦,那您对他真好。”

 

对于好的定义,李帝努实在模糊得很。他倚在巷壁吸烟,烟雾泛青。那么好其中包含的是喜欢、同情、还是爱?好难说明。那天,他知道罗渽民被打,冰美式就是给他消肿用的,那些话不过是怕罗渽民尴尬,所以才把错误转移到天气上,多冷的天气嘴角会出血?无稽之谈罢了。为此李帝努特地调了监控,拷进U盘里。做完这些,李帝努捏着小小的U盘想,自己好像有些过分越界,不打招呼的踏进罗渽民的领地。

 

李帝努吸完最后一口烟,他看着剩下的烟嘴。他明白罗渽民不喜欢烟味,第一次来店里,罗渽民就皱了皱鼻子,出于礼貌和尊重,罗渽民并未向李帝努提及。自己为什么要懂呢?日日跑到店外吸烟。那点可怜的房租钱,像是他们相识的敲门砖。

 

李帝努不得不承认,他抱着私心。

 

他将熄灭的烟嘴丢尽垃圾桶,转身出了巷口要回到店里。

 

罗渽民还没有醒。他的呼吸也很轻,细细去听,还带着点生病的不适感。李帝努走过去,以手背贴罗渽民的额头,温度已经退下来不少,也许还在低烧,总之是向好的趋势。

 

目光扫到罗渽民搁在桌子上的糖,不知什么时候起,里面全都是橙色包装纸的糖果。李帝努捏起一颗,剥开吃了。

 

哦,还是葡萄味,依旧甜得酸牙。但李帝努还是全部咽下去。

 

罗渽民。

 

李帝努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这次满是葡萄味。

 

不多时,罗渽民转醒,呆看着身上的毯子,脑袋反应了好久。应该是李帝努的,当然,眼下也没有其他人可供罗渽民猜测,他把毯子叠好,站起身给李帝努送过去。李帝努仍旧在工作台忙碌,罗渽民心生愧疚,这一天他麻烦李帝努不少,把毯子放在李帝努那边的沙发上,罗渽民走过去敲了敲桌子。

 

李帝努应声抬头看他,罗渽民精神不错,低顺着眉眼,声音还是哑的:“真的好麻烦你,谢谢你,李帝努。”

 

“嗯,好点了吗?”李帝努关心道。

 

罗渽民真就仔细感受了一回,郑重道:“好多了,晚上再吃一次药,睡一觉就可以好完全了。”

 

“睡觉时有人找你,我让她给你发了信息,你再和她约下时间吧。”

 

罗渽民说好,回到工作台上拿手机,不期然看见垃圾桶里多出来的一张橙色包装纸,他想了一会,嘴角略略弯起一个弧度。转而继续和客人联系。

 

好像有层窗户纸,两人在朦胧里前进。

 

罗渽民如今专心和李帝努呆在一起,偶尔和李楷灿他们出去聚会,有时李帝努也在,似乎已经完全走出了过去的阴霾。那天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李帝努抽的大冒险是亲吻左边的人,而那个人恰好是罗渽民。李帝努没说什么,只问罗渽民愿不愿意,罗渽民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愣住了。

 

最后在大家的询问下略略点了一下头,大家起哄得更厉害了,各种声音叫喊、喧嚣,罗渽民觉得酒吧要被他们掀翻,可当李帝努的唇贴上来的那一秒,就那么一秒钟,罗渽民脑袋啪的一声断线,耳朵暂时性失聪,他什么也听不见,只睁着自己毛茸茸的大眼睛失焦地看着酒吧里电紫闪红的灯光。

 

自己是不讨厌这样的大冒险的。

 

但如果李帝努和别人做这样的大冒险,罗渽民自己思考,他应该会不太自在。

 

李帝努只贴了一秒,真像完成任务一般,甚至贴心地给罗渽民递过来一张纸,罗渽民接过来但没擦嘴巴,他脑袋又喧嚣起来,比酒吧还要吵上万倍。那张纸被罗渽民攥在手里,皱巴巴地被手心的汗弄得微潮。

 

也许,李帝努真的不太喜欢自己,也许有那么一点喜欢,好像这点喜欢不太足够。

 

哦,天哪,自己在想什么,什么狗屁喜欢与否。他做什么要拼命揣度李帝努的心思?

 

那个吻困扰了罗渽民几天,在这几天里,他直为这事烦心——究其内里,找不到什么源头。而李帝努一如往常一般,对他的照顾不减半分。罗渽民心烦意乱,想出店里随便走走。一出门就撞见前任,罗渽民下意识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眼前消瘦沧桑,带着阴冷的男人。

 

阴魂不散,罗渽民望一眼店内,李帝努还在画稿,他最近又开始忙碌,工作几乎填满他的生活。罗渽民在内心叹了口气,抬眼目光冰冷,想要绕过男人离开。当然,男人显然不会让自己轻易离开,罗渽民感到莫名其妙,这人为什么总是缠着自己,明明他的暧昧对象一手也数不过来。

 

“有病?”罗渽民语气冰冷。

 

“我在外欠了赌债,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借我点钱?”

 

操,罗渽民偏头呸了一声,“我不认识你,找错人了。”

 

“怎么?有人给你撑腰了?罗渽民,你真觉得你自己这副模样,那个人会帮你多少?别太下贱了,不如回到我身边,我肯定会对你好的,好吗?”

 

罗渽民一怔,这副模样,那个人,下贱。是,李帝努做什么要喜欢上一个甩不掉前任的人,一个没什么本事的男人,怪不得,怪不得。罗渽民长久思考的事情好像有了“合理”的解释,他胸口闷得不行,呼吸也开始变得艰难。

 

“渽民,吃晚饭吗?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要不然,我们去你家好不好,你家密码是多少?”

 

罗渽民慢慢道:“我和你没关系了,不管怎么样,都和你没关系了。”

 

“哎呀,别生气,我和你说对不起好不好?刚才不应该和你生气的,我只是太爱你了。”男人自如地笑着,这些话对于他而言得心应手,他甚至肯定着罗渽民会回心转意。

 

“你去说吧,我和你之间的事情,肮脏的、无趣的、都告诉他吧,写给报社也没有关系。”罗渽民目光里没有半点光亮,他累极了。

 

男人伸手要抓罗渽民的衣领,想要把他甩出去,却横空出现一只手把他自己抓住。男人气极地抬头,看见李帝努没什么表情的脸,他只当李帝努之前的话是空口说凭,说大话罢了,所以还敢再来找罗渽民。

 

李帝努反手将男人的手折到背后去,抬脚一踹,男人扑在地上,疼痛感使他好一会都不能从地上撑起来。罗渽民想,这些糟污事,他的邋遢的过去,全被李帝努看见了。看见了这样不堪的一面,罗渽民几乎想要逃。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李帝努把男人的头按在地上,一只膝盖压在男人的后背上,用了十分的力,“揍你一拳,要多少?哈,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那么,用拳头说话吧,要多少钱?”

 

“你他妈,疯子!”男人在地上挣扎不得,咬牙怒骂。

 

李帝努的拳头就砸下去,罗渽民失声喊了一声李帝努。可李帝努的拳头没停,他甚至抓着男人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往地上砸。李帝努浑身是压抑至极的戾气,狂暴得几乎赤红了双眼般,像个暴力机器,没有半点人情。

 

罗渽民颤着声音道:“李帝努,不要打,会牵连到你的。”

 

这个男人这样坏,到时候会讹李帝努多少?

 

罗渽民站在李帝努面前,模样看上去是个犯错的孩子,他的手还在抖,看着李帝努坐在沙发上。李帝努的刘海有些长了,低头的时候挡着眼睛,罗渽民看不清李帝努在想什么,这让他心里没底。好像,又欠了李帝努。

 

“罗渽民,”李帝努声音听不出喜怒,“我是个商人。”

 

“啊,哦哦,嗯。”罗渽民错愕一秒,还是顺着李帝努的意思回答。

 

他想说什么?

 

“我不做亏本的买卖。”李帝努淡淡道,“今天我帮你,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点回报。”

 

罗渽民点点头:“是,是,我我请你吃饭,还是,你要转账吗?我先给你的手消毒……?”

 

话没说完,李帝努却站起来,逼近罗渽民。罗渽民瑟缩一瞬,下一秒被李帝努抬起下巴,李帝努的脸在眼前放大。

 

是吻……

 

刚才李帝努的意思,是在和自己讨吻吗?

 

罗渽民双腿发软,掐着李帝努手臂的手止不住的发颤,眼前掀起一片雾气。李帝努的手已经移到罗渽民的后腰,他狠狠一摁,罗渽民想要张嘴呼痛,却被李帝努吃了舌头。

 

可是,为什么?

 

这样疯狂的吻,李帝努是什么意思?

 

良久,李帝努放开罗渽民,罗渽民大口喘气,握着李帝努的手臂不敢松,他双腿完全软了,李帝努一撤走就会跌倒在地。李帝努克制地摁着罗渽民的嘴角,看着他洇着红的眼睛,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可他那时实在是盛怒到极点。

 

那样的罗渽民,明明应该被柔软傍身的罗渽民。

 

“对不起,”李帝努道歉,“吓到你了,我,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

 

罗渽民缓慢眨了眨眼睛,在放肆的情绪中反应过来——他好像,并没有因为李帝努这番举动生气。

 

这样过分的举动,罗渽民居然没有感到生气。

 

良久,罗渽民开口道:“要不要去我家吃饭,我做饭很好吃的。”

 

声音湿润,像棉花糖。

 

李帝努望向罗渽民的眼睛。

 

他们自觉,那层窗户纸,好像被捅破了。

 

“好。”

 

是吧?

 

罗渽民在软件上点了一些新鲜食材送回家里,看着李帝努整理好画稿,伸出手要给李帝努的手消毒。李帝努把手送到罗渽民的掌心,应该算是牵手。

 

吻吞掉两人过多的话语,沉默成为主旋律,占领他们感情的高地,一览无余他们的拧巴,或者是无所适从。沉默是个不错的朋友,不在言语中,而在那颗心中——缓慢靠近的心,只需要坚定便可以找到对方。

 

沉默给予两人更多的思考时间,且所剩的时间不多,只在今晚。如果今晚感情没有一个突破口,他们会不会永远这样不咸不淡,忽冷忽热?

 

雪,没有征兆的飘落,逐渐演变成盛大的雪幕。罗渽民望着夜色里坠落的雪,沉默地围上围巾,接着他感受到李帝努站在自己的身边。

 

“走吧。”罗渽民说。

 

李帝努怎么处理那个男人呢,罗渽民很想知道,他知道李帝努一下午都在为此时打电话,但其中的内容罗渽民是半句也没有听闻。

 

无微不至的保护,罗渽民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

 

摁开密码锁,罗渽民侧身让李帝努先进家门,越过李帝努的肩头,罗渽民望见一窗的雪,一窗都市的夜。

 

替李帝努拆了双新拖鞋,罗渽民注视着李帝努换鞋的模样,启唇问:“要不要冰镇啤酒?”

 

李帝努穿好拖鞋,看向罗渽民。这样的夜晚,酒精反应无疑是最好的暧昧方式,感情在其中最容易发生化学反应,良机的出现莫过于一场酒醉之时。

 

但李帝努不愿,那样稀里糊涂、真假难辨的感情,甚至不能奢求对方在第二天清晨记起。于是,李帝努拒绝了,说喝点不含酒精的饮料吧,白开水都行。

 

罗渽民没有异议。

 

罗渽民把订好的食材拎进厨房,围上围裙开始洗菜做饭。开放式厨房的好处是李帝努坐在客厅也可以将罗渽民的动作一览无余。那么细的腰,脱去羽绒服后只剩下一把一只手可以搂过来的腰。

 

单薄、脆弱、带着自毁的情绪。

 

却怕疼,身为穿孔师不打一个洞眼。

 

原是他内心千疮百孔,已经痛得皮焦肉烂。

 

如何才可以感同身受,李帝努竟不能完全体会罗渽民切记体肤的痛。人与人之间情感的距离居然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李帝努痛恨自己的迟钝。

 

他看着罗渽民忙碌的背影,心里有了主意。

 

罗渽民做的是些家常菜,饭菜端上桌就招呼李帝努来吃饭。李帝努看着罗渽民坐在自己对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饭粒,显然是有些心不在焉,他还在为下午的事情苦恼。

 

“罗渽民,在想什么?”李帝努直白道。

 

“没,没想什么。”

 

罗渽民收回心思:“饭菜好吃吗?”

 

“嗯,真不赖。”

 

罗渽民弯眼笑起来,对于李帝努的夸奖很适用。

 

“今天,让你看笑话了。”罗渽民又说道,他决心和李帝努讲清楚,“我和他,早就分手了,很早的时候。我们……很久没有联系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找上我。前段日子,我才知道他其实已经结婚了。”

 

“很可笑吧?”看似在询问,罗渽民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也觉得挺可笑的,自己像个滑稽的小丑。今天还被你看见,我那一刻感觉丢脸死了,怎么在你面前暴露了这些肮脏的东西,还让你,受伤。真的很对不起。”

 

李帝努放下碗筷,“罗渽民,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

 

想听你说爱、说喜欢、说今晚月色很美,雪景充盈世界。

 

“那些都没有关系,和我认识的罗渽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在乎眼前的,我看见的罗渽民。”李帝努声音低而缓,似流动的夜,“今天我很痛恨自己,为什么我不能感同身受你的痛呢?”

 

“罗渽民,你的痛有多痛,我要多痛才算和你感同身受?我心疼你的痛,够不够痛,罗渽民我不知道。”

 

罗渽民睁大眼睛,他无意识地捏紧筷子。

 

他李帝努好像在表白,可他对爱和喜欢只字未提。

 

“你讨厌我吻你吗?以后还可以吻你吗?”

 

罗渽民心尖一痛,他的瞳孔颤动一瞬。

 

“你之后也可以来我家吃饭。”罗渽民答非所问。

 

李帝努感到一瞬的放松,他觉得自己要笑,最后没有。他只是重新拿起碗筷给自己添菜,慢慢说:“嗯,还有一件事。”

 

“我想穿耳桥。”

 

“好,”罗渽民叮嘱道,“很痛的,恢复期要一年。好多人都难以下决心。”

 

李帝努缄默不语,他闪着微光饱含深意的眼神落在罗渽民身上,笼罩住罗渽民。电光火石间,罗渽民懂了。

 

——你的痛有多痛?

 

——我心疼你的痛,够不够痛?

 

李帝努。

 

罗渽民心上扫下李帝努的名字,他默念一遍。

 

吃完饭,李帝努主动请缨去洗碗。罗渽民望着宽肩窄腰的李帝努在厨房洗碗,那么一瞬的错觉,罗渽民以为他们在一起如今天这般不动声色的生活好多年。

 

他们坐在一个沙发上说话,距离愈发的近了,近到李帝努一偏头就可以看见罗渽民漂亮的冒着粉的耳廓,要擦着他的唇。罗渽民垂首望着腿上放的杂志,实则有点昏昏欲睡,内心又为今晚的进度雀跃,两种情绪拉扯着。

 

李帝努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过了许久,李帝努感到自己肩上一沉。

 

偏头一看,罗渽民枕着自己的肩睡着了。

 

呼吸没有发烧那次灼热,但依旧让李帝努陷入一场炙烤,并且只增不减。

 

李帝努慢慢伸出手,把罗渽民往自己身上紧了紧,他们挨得更加紧密。

 

李帝努语气好温柔:“渽民。小葡萄,小云朵。”

 

说起云朵,是前些日子李帝努驱车带罗渽民去城郊游玩,路过一家工厂,大烟囱正兢兢业业地吐着废弃烟,大团大团地聚在一起,真像天上洁白的云。

 

那时候罗渽民望见,一下子陷入他自己的情绪里,“我遇到的那些感情就像是烟囱里吐出的烟,我以为是云朵,其实都是废弃的、有害的、夺人性命的工业排放物。”

 

现在,罗渽民是李帝努的小云朵,天上飘着的真正的漂亮的云朵。

 

李帝努的耳背聚着一团热气。

 

良久。

 

罗渽民悠悠转醒,他抬起头,李帝努转了转自己被枕麻的手臂:“醒了?晚上还怎么睡?”

 

“还可以睡。”罗渽民揉着眼睛道,意识回笼,“你手臂麻了?”

 

“没,小云朵哪里来的重量,轻飘飘的。”李帝努笑着,怎么看都是温柔的漩涡。

 

罗渽民心甘情愿地陷进去。

 

“你叫我什么?”罗渽民还想问。

 

“小云朵。”

 

“啊……”罗渽民长叹,“太可爱了点。”

 

“你就有这么可爱。相信我。”

 

真想吻他。

 

李帝努没有按照想法行动。他伸手拨了拨罗渽民的睫毛,逗得他直往后退,眼睛眨个不停。

 

“那我叫你什么?小狼,叫你小狼。”罗渽民自言自语。

 

“都可以。”

 

“那好吧,小狼。”

 

李帝努最后没有留宿在罗渽民家,他看出罗渽民送他离开时,眼底有点不舍,但到底送他离开。不过最后要求李帝努抱他一下,李帝努很受用。

 

待李帝努关门离开,罗渽民捂着脖子想,李帝努是不是想亲自己的脖子,不然为什么拥抱时嘴唇似有似无的蹭过。好犯规。罗渽民站在玄关处,嘴角慢慢浮现出笑意。

 

哦,真好。

 

回到家的李帝努,拿出iPad画稿,他要设计一个文身。想到这里,李帝努掏出手机打电话:“……喂?又在醉生梦死呢?……没,找你探讨一下文身技术……呵,少恭维我。嗯过几天去找你。”

 

挂掉电话,李帝努继续投入到画稿里。

 

“明天傍晚我们出去走走吧?”李帝努看了眼消息提示,是罗渽民发来的。忽而就想改变自己想法,不要之前的那些琐碎。

 

李帝努柔和着眉眼回复罗渽民:好。

 

点刺文身,图案设计成一朵云,外围一圈光环以一句意大利诗组成——invitami a vedere un tramonto,non a cena fuori.

 

——邀请我去看一场日落吧,而不是出门吃顿晚餐。

 

他的小云朵。

 

第二天一早,李帝努刚到店门口,看见罗渽民穿着白色长羽绒服站在门口跺脚,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鼻尖红红的,像糖葫芦,不,棉花糖,沾着晚霞的云朵。

 

“怎么不进去,不是有钥匙吗?”李帝努快步走过去拿钥匙开门。

 

“我没习惯,”罗渽民笑意盈盈,“但我给你带了早餐,还是热的,我的怀抱很温暖。”

 

李帝努嗯了一声:“进去吧,小云朵。”

 

“小狼。”罗渽民不甘示弱,“等会给你打耳桥。”

 

“嗯。”

 

罗渽民可以熟练进行穿孔后,头一次心里浮上一层紧张的情绪。因为对方是李帝努,所以罗渽民好难撕下紧张情绪,他知道李帝努是奔着痛去的,可他自己并不希望李帝努太痛。

 

矛盾心理为罗渽民的紧张情绪添砖加瓦。

 

罗渽民仔细为李帝努的右耳消毒,接着把工具消毒,在耳朵上定好位置。他们穿孔人是不准确倒数的,例如倒数三秒那么肯定不会数到三才打下去,一定会提前。

 

“痛、痛吗?”罗渽民张嘴问了一个看似没什么意义的问题。

 

李帝努嘶了声,倒吸一口气,艰涩道:“嗯,挺好的。还有恢复期。”

 

“冬天还好,不容易发炎。”

 

“发炎了怎么办?”李帝努握住罗渽民的手腕,迫使他停下整理工具的动作。

 

“要擦药的。”罗渽民转念一想,李帝努怎么会不懂这些,他软着嗓子,“我给你擦。”

 

这是正确的答案,李帝努松开他的手腕。

 

罗渽民继续整理工具,李帝努便起身去后面的工作室。想和罗渽民无时无刻的腻在一起,但工作早早就已预约好,实在推脱不能。罢了,他和罗渽民不是预约制,还将有好久的未来,不在这一时。

 

李楷灿在工位上早没心思工作,从昨晚罗渽民同自己说这件事之后,李楷灿就想去见见这俩,奈何实在没有时间,抱着手机和罗渽民发信息聊以慰籍。没想到李帝努对罗渽民真有这般心思,那人看上去冷漠至边缘,声色形均是远的,有棱有角。倒也适合罗渽民,他内心不可撼动的脆弱与自毁,是要有李帝努这样的人来捍卫。

 

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感情,远比暴烈的爱更适合罗渽民。

 

且不能说这细无声的汩汩爱意里没有半点暴烈的成分。

 

上午过半,来了要文身的客人,李帝努和他相熟,毕竟这人身上不少文身都出自李帝努的手。他进门就望见电脑背后划手机的罗渽民,小小打量一番,在文身时问一问李帝努:“那人,是你的合伙人?有微信号没?”

 

李帝努掀起眼皮:“怎么?”

 

“想追。”

 

李帝努的冷几乎要具象化的冻住对方,好一会,他停下手头动作,望向那片区域。这里是个视觉盲区,李帝努是看不见罗渽民的。李帝努淡淡道:“没机会。”

 

“为什么,他有对象了?”

 

“嗯。”

 

“哎,真可惜,”那人不甚在意,“他对象帅不帅?你见过没?”

 

李帝努思忖道:“你觉得我帅吗?”

 

“呃,”不知道李帝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是顺着话讲下去,“帅啊,惨绝人寰,李哥怎么帅而不自知?”

 

李帝努像是松了口气:“嗯。你自己回答了。”

 

“啊?什么?!”那人脑子没转过来,好一会又惊讶道,“哇哇哇哇?!原来是老板娘。”

 

李帝努专心文身,嘴角忍不住咀上笑意。

 

当初还说要到圣诞节,日子晃晃而过,居然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罗渽民的手机软件给他推送圣诞节礼物,他翻来覆去地看,都觉得不好。内心还是被上段感情所影响,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李帝努似的,罗渽民低垂着,直到李帝努过来,伸手托出他的下巴。

 

“想什么呢?”

 

“你忙完了?”罗渽民坐直身子,给李帝努让出一点位置。

 

“嗯,”李帝努让罗渽民枕在自己的肩上,那呼吸将他包裹,“累不累?”

 

“还好。”罗渽民慢慢把手探出去,覆盖在李帝努的手上,他动动手指,摩挲着两人皮肤,“马上圣诞节了。”

 

“李帝努,我想,文身。”

 

“那太疼了。”李帝努出声道。

 

罗渽民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正色道:“这不一样。我没有那么怕疼的。”

 

李帝努只是盯着罗渽民,罗渽民也不甘示弱地看回去,他勾着李帝努的小拇指道:“好不好?你给我文,好不好?”

 

李帝努受不了罗渽民撒娇,这人眼尾怎么还是红红的,耳尖有一层粉,像是要哭了似的。李帝努哪里能看见罗渽民哭呢?他思索良久,缓慢问道:“想文什么样的?”

 

“你肩头那只狼,但我想文在侧腰。”罗渽民心里早有想法。

 

李帝努一愣,张了张嘴,发现发不出半点声音。

 

肩膀上的狼,是最初如愣头青般的李帝努,彷徨、莽撞、带着年少的轻狂,迫不及待地要推翻世界的不公,陪伴了李帝努很多年。罗渽民见李帝努不讲话,他就坐在一旁等着,直到李帝努掐着腰让自己坐在他的腿上。

 

李帝努的手就游离在罗渽民的腰处,罗渽民感觉到痒,又觉得烫,总之被李帝努一触碰,他就软下腰来。罗渽民双手发颤地握住李帝努的手臂,李帝努终于开口:“为什么?”

 

“因为你给我勇气,李帝努,小狼,你在给我撑腰。”

 

操……

 

他的小云朵,这也太招人疼了。

 

李帝努按着罗渽民的后颈把他往下压。

 

内心发颤的,充满疼爱的吻。

 

李帝努何德何能,居然可以拥有天上洁白的云朵。

 

“你最近没怎么吸烟。”罗渽民没头没脑道。

 

李帝努看着罗渽民发红的嘴唇,眼神暗了暗,“嗯,找到了比烟更上瘾的东西。”

 

“什么?”

 

“和小云朵接吻。”

 

罗渽民的脸红得一直蔓延到耳根。

 

圣诞节前夕,雪好像更加浓密,持续且柔软的,悄无声息。大地逐渐闷死在这样的雪里,城市被淹没,罗渽民的侧腰多出一头狼,和李帝努肩头的狼相差无几。李帝努的唇烫过罗渽民身上的肌肤,如胭脂一般,透着红。

 

漂亮,李帝努看过罗渽民无数模样,内心还是会这样夸赞。而这文身实在是令他眼红,罗渽民真懂得他的心思,好像是李帝努为罗渽民刺上烙印,从此以后罗渽民只属于李帝努一人。罗渽民只想和李帝努接吻,并且要求李帝努在高潮时看着他的眼睛。

 

嗯,他们的爱。

 

成年人的暧昧难以捉摸,全藏在细节里,窗户纸薄而韧,轻易不能捅破。而同性之间,对于性又太过于坦诚,以至于爱屈居末位,连存在与否也存疑。敞亮的爱,温柔的爱,暴烈的爱,被他们刺进文身,穿进耳桥。

 

转点一过,圣诞节就来了。罗渽民感觉自己全身泡在水里,动弹不得,但他又想看李帝努。努力睁着眼睛去看,李帝努微微侧头去看床头柜上的时钟。罗渽民发现李帝努耳背后的文身,他哑着嗓子去问李帝努,李帝努吻一吻他的额头:“是云朵。”

 

罗渽民伸手去碰了碰:“怎么文在这里。”

 

李帝努搂紧他:“你总喜欢枕着我的肩睡。”

 

那时罗渽民的呼吸轻易地喷洒在这里。李帝努想记住。

 

罗渽民揉揉酸涩的眼:“小狼,你怎么这么好?”

 

“因为想邀请你看很多日落,而不是出门吃顿晚餐。”

 

想把你刺进我的生命,我的爱人,这还远远不够。

 

END


作者有话说:想整点窗户纸暧昧文学来着,看上去还是没太整好……不过真的很爱这个设定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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